“所以我该开始学舞,将情欲融入音乐中,融入诚挚的祈祷中,如此我将永远有爱,毋须重蹈覆辙。这是我该走的路。”

© Sakuya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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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病房

*题目neta自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昨天在语文书上读到,感触挺多差点哭出来,想起来以前一个朋友对我说过上面的话,让我逼着自己活到现在,也挺好的

*抑郁症单人向,总之这玩意就是拿来抒发自我感想的东西,也没啥想说的我随便混更

*高中的目标是考大学以及不休学

*病拟部分迁移至tag塔那托斯的冰山,感谢各位的照顾,我们下个tag见



落日是一天最美的时候,窗户外头天空飘着的云朵被打翻的墨水染成夕照的颜色。很难让人想到几个小时以前,那些个散乱的棉花糖是怎样混乱的颜色。要说为什么我懂得这些的话,那大概是我坐在窗子前太久的缘故吧。这么几天下来,窗户后的世界似乎也对我有了那么点吸引力:云朵是不会走的,人也不会走的。所以我大可以放心地翻窗逃走,假装这个医院里没有手持电棍的保安。

我呆在病房很久了。并非是疾病的副作用所致,而是自己单纯的想要逃脱出人际关系的怪圈之中。以往我沉醉于我所钟爱的事业当中,花朵艳丽,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动人。夏天起来能看见鱼肚白的天空,深冬的夜晚躲进大棚里看看有没有花精灵藏在叶片底下睡觉。仔细想想,那倒是颇为惬意的生活。每日三点一线,学校宿舍,办公室,塑料大棚。我是能笑着,然后打趣说自己就是个种地的。

一些故事里不乏有梦魇的存在,他们悄悄地潜入伟大英雄的梦中。因为曾经见过血液飞溅的样子,所以英雄们自然而然地将这一切误认为是真实。就这样从内部击垮,你说从外部去摧毁一个人,那顶多是将他的血肉盛入碗中大快朵颐。若想从内部击垮,那可简单的多了,找到最为脆弱的那一点,就算只是轻轻的触碰都能使坚硬的石头化作齑粉。这是很划得来的事情。很不巧,虽说我不是史诗里的伟大英雄,但我还是被梦魇缠上了。

我大学时候的同学,我的前男友,现在是我的基友——别笑,我是人们嘴里的“湾仔码头”——是学心理学的。他告诉我,这种病不一定是要有天灾人祸才能导致的。其实我想也是,我平平安安,仅仅是脑子被烧杯砸了个洞。那为什么是我活受罪呢?他笑了笑,往我嘴里塞了块糖。

甜甜的东西,能让你开心起来吧?

我心想不一定,我从小时候就是过分的重口味爱好者。多巴胺来自于舌头的麻木,火锅打死不吃,因为一个人太没趣了。甜的蛋糕外面要有好几层动物性奶油,还要带上很多很多的巧克力屑。咸的麻辣烫旁边一定要再放上一瓶醋,省的吃到最后欢愉感全都被掏出钱包的痛苦所替代。

有点累。

其实第一次发现,有一只小黑狗在我心中住下实属偶然。连夜的实验数据分析让我头昏眼胀,走出办公室,被夜晚的凉风吹拂,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抽一根烟,最好是薄荷爆珠。——深夜四点才睡下,却毫无睡意:实验进展毫无分析,paper估计不能在死线之前写好。于是越想越难过,一双手把我拉进了泥沼之中。镜子对面的我,刘海长到遮住右眼,很是亲切地拉过我的手,对我说:真是没用。脸上不是嫌弃,反而是一种温和的微笑。

我很容易地被这种行为背后潜藏着的厌恶之情感染,于是愈想愈难过。我是没用的,我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哎呀,她笑着说我很恶心,我周围的人是不是也只是对我假笑?都说天才与疯子仅有一线之隔,仔细想想像我这么年轻就能拿到让那些老教授们眼红的名誉——这不就是天才的表现?刚有一点缓和的样子却又被打垮了,你说,那些称赞我的、恭维我的、对我笑的对我说话的对我流眼泪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只是为了分得好处才与我交流?我太痛苦了,仔细想下来居然没有一个至亲能够与我谈论,从植物的演化谈到为什么我的男友弯了再到今天晚上你去不去吃咖喱饭这些话题。我的内里有人触摸到吗?

那个时候我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五点钟我对着天边的霞光呆呆的流眼泪。活着真累啊,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然后我突然陷进了麦田怪圈之中,他们的表情是笑还是哭?又再去深层次的想……不能再想下去了。即使我再怎么哀求内心的小黑狗停止它的吠叫,可它依旧我行我素地悲鸣着。我也没有狗嘴套,没法让它闭嘴然后睡觉。这可难办了。

后来与他抗衡的办法只有自残、自毁以及自杀。我从十三楼的窗台上俯瞰城市,一切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云雾。不真切地晃动着,太阳灼热的温度把空气都烧得沸腾起来,那些景色在我眼中晃动着。蚂蚁们在地上爬行,火柴盒从缝隙里面发出一些焦躁的声音。这就是城市啊,与夜晚光彩照人的霓虹不同。白天的城市忙忙碌碌,没有人会停下来为我驻足。

那就这样结束了吧。

我心一横,半只脚落在空中。多年的科学素养帮助我在脑海里计算了一遍下坠时的速度,莫名的恐惧从心头流出,成了眼泪鼻涕。后知后觉庆幸自己仅仅是站在边缘并没有尝试真正下坠——重心在我的右脚上,而右脚稳稳地踩在灼热的水泥地上。

哭也要找个地方,于是我把自己藏在黑暗里,然后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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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时间流动着。我却站在十字路口,被周围的人流所震慑。彼时我已经申请了辞去大学讲师的职务,仍有实验室想固执地聘用我。我也只能找个拙劣的借口蒙混过去。谁会愿意接受一个有精神问题的人干一些理工科的细心活呢?医院给我开了证明,我能溜出去。只可惜我本人比起双相患者还要双相,大悲大喜是常事。但比起那琢磨不投的情绪变化,我的悲伤确实是有迹可循。因此定义为抑郁症也没有任何问题。我的狂喜比起他的狂喜确实轻松了一点。于是大方接下这一病症,因为这个名字告诉了我我那不切实际的边缘不是由于自身的无能,而是一种真正的钝痛。

我试过自杀,我割开手腕,里面的鲜血流淌的速度很缓和,我能感受到隐藏在这些猩红色的液体之中,那种涌动着的悲伤与痛苦。把手放进温水里,觉得自己下一刻就可以吃上蒸猪蹄。想了想,猪蹄好吃多了,死了吃不到,没人给我捎。就又屁颠屁颠拿起家里还没有停机的电话,对着急救电话说,你好我割了腕来接我,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怕活。

急诊处每次都给我预一个床位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是不是他们已经预见了我死不成的结果,已经做好了我成为急诊科的股东的准备了吗?

自杀次数多了,急诊科的也不耐烦了。处理好伤口就反手把我丢进病院,住上好几天。由于我个人的缘故,双相的患者都不愿意与我交涉。我自然而然只能终日与拘束带为伴。能找到锐利的物品就想往身上划,看到高处就想往下跳,无论如何只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气从伤口中、从天灵盖中喷涌而出。也省的思前想后的负能量把我湮没。都说自杀者不配升上天堂,自我下了第一刀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前往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准备。因为我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会给自己找好后路。好在我与亲属们的联络止步于前几年刚成为一名讲师的那一刻,不然难以想象流言蜚语会怎样的把我包围起来,促成我第无数次的尝试。

与拘束带为伍的日子实在是漫长,得益于漫长的时间。我终于能够放下我心中的偏执去认真的思考一些什么。我用双眼捕捉点滴瓶里滴落下的透明液体、看着药物融进生理盐水亦或者是葡萄糖中。虽说我身处泥沼之中,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下坠。但至少药物给了我一个纸条,向我发出生的讯号。偶尔昏昏沉沉,午后阳光温暖,在我的肌肤上却只剩下冻死的坏疽。心里的大黑狗和我对峙,他的皮毛发亮,是在看着敌人。我低头看看手,没有任何武器。

白色的屏障算是缓和了我的心境,也能把惹人注目的大黑狗给赶出去——即使他在外面呜呜地悲鸣着显得很寂寞。退后一万步来说,病房的存在至少从某种程度上让我找回了一些失去的物体。就比如说,昏昏沉沉的日子里我只想着死,如何去死,死后如何能够放声大笑生前的自我。如今我呆在病房里,柔软的床铺,蓝白色的病号服,晃动的光影以及仪器的轰鸣、还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能让我想起很多东西。比如曾经脸上的肌肉如何运作才能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试着去学习如何使用,也总算是能够控制一下脸上麻木的肌肉了,确实挺令人开心。对护士笑一下,她看我状态不错,说了句,笑得真好看。

上一次是谁对我说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没在记忆的海洋之中。病房、是很熟悉的。最起码我出生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熟悉,因为孩童时我总是因为呼吸道的问题和医生见面。我不知道出生的时候,我的父母对我是开心还是难过。不过我知道,我的大半日子都消耗在户外,与蝴蝶嬉戏,与那些花花草草交谈。我孤僻、但不代表我没有同伴——在草地上,花花草草和天空就是我的伙伴;在医院里,输液的软管可以编成中国结。急诊室的床我特别熟悉,因为上面曾经沾过不知道多少次我的新鲜血液。现在的病房我也特别熟悉,因为我很多次都是在这个病房里,吃味道特别重的麻辣烫,然后被护士姐姐训斥一番,而且我还特别拜托了医生每天下午准时准点给我放米奇妙妙屋,或者能动的时候让我去儿童病区看动画片。

当个小孩真好,我想。你看,疫苗我也能够吃糖丸啊。

其实起了这个标题,我也不知道想说点什么。上半部分都在吹牛,下半部分全在抒发情感。好吧!病房承载了太多的记忆了,也说不出来。我当讲师的时候,病房与我无缘。现在我成了挂着名的讲师的时候,反而却和我有了交集。我不知道这一逻辑是否成立,我只觉得缘分特别美妙。

有人觉得进了精神病院就是无药可救。我觉得不一定,你看我和拘束带相依为命那么久,也没见得我现在不能写paper啊。我说过,我要向死而生,我也说过,我不想活了,我想去死。也没人规定不想活了一定要去死啊?那么、没人规定了进了精神病院就没法出来了,你说对吧?我们每个人都曾经与病房结过缘——因为那里曾经传来过我们的第一声啼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是死的,也是活的。死是因为我的懦弱无能似乎死在了前一刻,活是因为现在我能坐在这里写这些不切实际的话语——嗳,如果真要说我和病房的缘分的话,那也得多亏了大黑狗呢。生与死的话题来的太过沉重、也太过玄乎。病房的白色小精灵操着一口东北腔和我说过,你别和我咋咋呼呼什么生和死的事情,你给我老老实实吃饭睡觉好好做人就得了!我一想也对,就叫来护士,问她今天下午的米奇妙妙屋什么时候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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