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相崽崽的故事。
他讨厌晴天。
天气很好,连带着那些戴着面具的肉块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所有人似乎都开开心心的,肚子里藏着无尽的甜蜜温暖,如花粉般借了风力恨不得飞过千山万水黏到某人的身上去品尝同样的鲜甜。
除了他以外。
那个时候他仍是完美的艺术家。某个平淡的下午,他正毫无章法可寻地向画布上扣几块颜料,再用调色刀粗暴地涂抹开来,却无意识地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只因无意间将那画布划开,露出一块可怖的空洞。于是魔鬼出现了,附着在那把调色刀上,黏糊糊的。锐利的、闪着银光的、带着人体温润的弧度——这是通往永恒的捷径!木柄带了人的体温,更为亲切温暖。那恶魔再一张嘴,各种话语带着腐烂的屎臭味扑面而来,一行眼泪从眼眶中受重力作用落在地板上,成了唯一的物证。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画面,色彩出奇一致的艳丽,只有他的脸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理所当然地,他举起了那根魔杖。
后来就是不断在光明与阴暗中行走的日子。终日昏昏沉沉见不得光,哪怕病房的窗帘都被拉开,风从缝隙里带着一点点凉意叩了叩玻璃。那些细碎的光再也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了。蓝白的病号服,布料柔软,可那些人的目光却冰冷坚硬无比,比起刀锋还要锐利,他的缪斯女神在一次睡梦之中告知他,她可能会长久的离去——只为下一次灵感的汹涌澎湃。他应允了,任由女神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带离。他在半梦半醒之时用那双朦胧的泪眼去看吊瓶所反射的光,一次又一次祈求那缪斯女神将他的希望与活力带回——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他终于脱离了苦海,张开翅膀去拥抱现实之时,一切都摆脱了灰霾和重力的束缚,五光十色的画面能灼伤人的双目。那自然是狂喜,是不切实际的狂喜。一切的一切突然都突破了桎梏,向着光源伸出了那双手。不再有薄膜的阻拦,一切终于有了激情与活力!他又闹又笑,又唱又跳。欲折一枝花去嗅那甜香,回过神来却扼住了谁人的咽喉,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让他不由得逼问自己:那真的是我么?随后用美工刀割开了画布,鲜血温热翻涌上来,如岩浆一般灼热滚烫。痛感激活了他的大脑,唤醒了应激反应。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仍是一个人类。